起床氣　

蔡宇軒，從小住在金山，高中時就離鄉背井到台北讀書到現在。朋友之間大家都戲稱他心靈導師，因為他常會說出一些屬於他的很有哲理或歪理的話。不只拍劇情片，他也拍了一些實驗電影，還有玩樂團。讀完上面的資料，發現好像這又不是他的感覺。唉呀，沒辦法，因為他實在太難捉摸了… 

1.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構想這個故事的，起床氣的靈感來源是什麼？

大概是去年9月 快要拍攝的時候。最原始的構想和現在這個版本其實差距非常大，最原始的故事其實是參雜了一點青少年暴力的成份在裡面，是在大二的時候就有的故事。拍畢製在 決定故事的時候，很想拍這個故事，於是就想把這個劇本寫出來。但後來就覺得說，這個東西，可能我那時候很有感觸，但後來就沒有那樣的感覺了，所以就越寫越 沒有去做的動力。

後來就比較導向現在比較喜歡的東西，就不斷地修改成現在這個版本。切確的說，他的靈感來自於哪，可能不能這樣說，應該是因為有畢業製作，才有這個故事的。

2. 故事裡有大人與青少年之間的問題，那在你的成長過程中有類似的經驗嗎，為什麼會想拍這種片？

有，有，當然有類似的經驗，非常類似，幾乎一樣。

我 爸爸是公務員嘛，家裡就是小康中產階級家庭。其實我覺得很多電影作者或是很多做藝術創作的人，他們的生平都轟轟烈烈的。可是，我是出生在一個很平常的公務 員家庭，就是很平凡的普羅大眾，市井小民那種。故事裡的角色，小柏的角色，就是那位壞朋友。當然，我小時候有交到壞朋友過。因為你平常都沒交到壞朋友，你忽然交到一個壞朋友，你就會覺得他很屌，很酷。就會被他吸住，你知道嗎？

在自己的思想還沒很成熟的時候就會覺得那種小孩很酷，然後酷的小孩都玩在一起。可是，其實他不會對你有什麼幫助，只不過光是他跟你一起玩，你就覺得自己好像也變很酷了。

 
(起床氣劇照--壞同學小柏)

那裡面這個主角是已經15歲了，就是覺得他是在小孩要變成大人的中間。其實國中生又像大人又像小孩，當中可能有很多渾沌不明的東西。小孩子都不太會控制情緒嘛，這個年紀的小孩有時候可以但是有時候又控制不了，有時候知道自己在想什麼，有時候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。

在我自己國中的時候，每天好想趕快到高中，國小很想到國中，國中很想到高中，高中很想到大學，大學就不想再下去就想回到高中。所以總而言之，高中最好是嗎??

記者1：大學比較好 。

記者2：對啊！

蔡：喔…

3. 那你最想要讓觀眾看到片子的什麼部份，想要傳達給觀眾什麼樣的想法？

我們整個故事主要是在一天裡面發生，拍了一些細節很生活片段瑣碎的東西。那個感覺就像是把一個小孩子他在15歲的某一天切一個段落取出來。這個段落我們之所以會拍這個部份，可能很像他〝轉大人〞的感覺，就是〝轉大人〞的那一天。

那其實會讓你有那種刺激，大部份是可能有點殘酷的事情。可能有時候發生一些事，尤其是發生一些事情是對大人而言，那個是每天每天在發生雞毛蒜皮的小事，可是可能對小孩子而言，他會覺得，怎麼會這樣子，然後怎麼想都想不透。

然後可能在這個時候，他腦袋會轉過來，轉過來之後他就變成大人了。

變成大人之後他可能有得到什麼東西，可是他也有失去什麼。

4.    這部片子主要是探討青少年，那其實有很多影片以青少年為主題，像是很經典的四百擊，那你本身有參考什麼影片嗎?

其 實參考很多，但是每一個都只是參考一點點。像四百擊我在拍片時就叫演員一起看，看裡面他多會演戲。他看到最後他覺得不知道在演什麼，他也沒辦法了解那個小 孩為什麼那樣。後來還有參考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，我覺得可能是在表演上的參考，其實東方人跟西方人在表達情緒方式不一樣，他可能覺得他無法接受，那種調皮 搗蛋。

有一部片《面孔》很棒很棒，很想要拍這樣的電影。那時候在拍的時候就覺得，這部是我們的參考片，但前幾天看的時候，就覺得差太多了，他太利害了。

記者1：故事完全不一樣啊！ 

蔡：啊，對啊，沒有什麼一樣的故事啊！風格也完全不同…

記者2：那攝影風格上呢，有參考什麼？

蔡：在攝影風格上，是參考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。

5.  在導演的方面，要教年輕的演員演戲有遇到什麼困難，要怎麼和他們溝通？

其實應該是要遇到很大困難，但是我們還蠻幸運的。一開始都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，我原本覺得他們是小孩子，完全把他們當小孩，但後來發現把他們當作小孩跟他們講話他們根本都不理你。你必須要把他們當成大人，你把他們當作大人他們才會覺得自己受到尊敬，他們才會開心。

6. 演員之前有受過表演的訓練或是演出的經驗？

因為有這個問題，所以我們在拍攝前一週有密集做排演，主要是一些肢體表達的訓練，我有一個同學是戲劇系的，就跟他們做排演。就兩個一直每天在那邊罵髒話，就是要練習勇敢。

7.  片子節奏比較慢，也用了很多長鏡頭，比較像一般藝術電影的手法，你對這個有什麼想法嗎，你想要呈現的是這樣的感覺嗎 ？

在想的時候是覺得那樣很美，可是實際上拍起來，自己看都覺得那樣好無聊，所以可能會在剪接上做一些改變，因為原本節奏是慢嘛，所以就拉成普通。

8.  再多講一點嘛…..

好。其實一開始在很多地方，像在宣傳的時候要有影片簡介，投企劃案或是要找錢的也都要有故事大綱。可是其實我都不太知道怎麼去寫，因為這部片情節可能沒有那麼多，可能就是一些生活的片段，情節就是太少了少到我不知道要怎麼寫。這方面有點困擾，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宣傳他。

其 實最原本的版本好像就是比較有一些爆點的東西，可是後來就自己覺得不喜歡，後來就一直改，一直去情節，一直想用一些形式去包裝他。因為覺得是短片，可是一 直有一個錯誤的認知就是，其實短片更需要那樣的東西。其實現在拍攝起來，他還是有情節，還是有一些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的。現在就可能盡量把他精簡，然後把最 好的東西拿出來。就希望整部片可以達到精煉，好看的效果。

9. 那有剪掉很多片段嗎？

昨天有找學長來看，之前也給很多人看過。像是打鬧那一段，100個人有99個覺得像GAY片，只有我自己不覺得而已。所以後來就一定要拿掉。

記者1：什麼？！因為被說像GAY片就把唯一，非常精彩的那一段拿掉？？

蔡：你剛剛講唯一…

可是就是會有點干擾。影片的重點不在那，但是又出現這樣的東西。

記者2：所以問題不是出在打鬧，而是打鬧的表演和氣氛上面怪怪的是嗎？

蔡：應該是光劇本上，他們沒有動機這樣做，要是他們這樣做就會覺得，等下應該要繼續怎樣了。

10.  之後片子有什麼規劃，有想要繼續巡迴讓他曝光嗎？

蔡：可能要到畢展完之才可以決定。要看觀眾反應。

記者2：要是觀眾反應不好呢？

蔡：不好，那可能把他當個最終極的習作會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。

記者1：我覺得小柏一定會紅，比較壞的那一個，所以這部片子應該會紅起來！

記者2：那他會去畢展現場嗎？？

蔡：會啊。

記者2：那我可以跟他合照嗎…

11.  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，會想繼續拍片嗎？

會，只要沒有遇到什麼天大的挫折或是困難的話，應該就會一直朝這個地方去走。廣告製片也不要，除非走投無路。技術面的也不要，除非是剪接。總之就是要創作。大概會先跟片，從場務做起我都覺得比製片公司好。

記者1：製片公司怎麼了？

蔡：討厭

你在那裡你就覺得你的人生最多就是當到監製，然後就那樣，就跟公務員一樣。

可是你假如是當剪接或是攝影，雖然你永遠都是攝影，但你一直在創作，感覺你的人生是一直在前進的，你有在累積一些東西。

蔡：可是做製片公司那種，那，那我寧願去賣麵。

記者2：所以會選擇賣麵，而不是賣其他東西…

蔡：總之就是要有創作的感覺，要創作！

12.  最後，要推薦一張最近聽的專輯

怎麼辦，我不會念她的名字，好糗…。陳曉東老師之前介紹的，露辛達威廉斯，Lucinda Williams剛剛下午在聽。

13.  那有什麼是想推薦給所有起床氣的觀眾嗎？

其實在寫劇本的時候，一直反覆在聽Brain Eno的歌，就一直重覆第一首。配樂也是想要做成那樣的感覺的。而且那時候看的書是《浴室》，反正是同一種東西，反正是靜止的，是靜止不動的，什麼都沒有。然後那時候想把這部片的感覺做成那個樣子，就是其實他每一天每一天時間像在走，但是其實每一天都長的一樣，所以讓你有一個錯覺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，所有事情都是靜止的。晚上睡覺，每一天醒來看到的景色都一樣。

記者2：這樣感覺會不會在短片上比較難發揮？

蔡：是啊，事實上是做了非常冒險的一部。

記者1：那時候有顧慮到觀眾嗎？

蔡：從來沒有。

其實從來沒有，那時候李安有來演講，反正他就說，珍惜你們當學生的時候。 在這個時候，雖然已經到畢展了，雖然已經到大學最後一個作品了，可是我總覺得你在當學生的時候不應該顧慮那麼多，你不應該去想到觀眾。你現在不想到觀眾， 你頂多就是畢展時來看的片的人很少，看完拍拍屁股走人。假設說這是一個失敗，但是你也就這個時候可以嘗試這個失敗，你之後還有機會嗎，之後發生這種事情會 讓你身敗名裂。可能拍完一部就沒片子拍了。

總覺得，無論怎樣當學生的時候都是一種過程。

＊    這是在畢展之前訪問的，所以有一些和影片拍出來不一樣的地方。像是導演最後還是沒有剪掉打鬧戲。

＊    小記者們也真的和小柏合照了！

＊    片子也即將到很多地方巡迴，像是南海藝廊，之後也會發行DVD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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